蓝色城堡 第十六章

瓦兰西走在通往米斯塔维斯路上咆哮的亚伯尔家的路上，头顶是紫色和琥珀色的天空，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兴奋和期待感。在她身后，母亲和斯蒂克尔斯表姐正在哭泣——为她们自己哭泣，而不是为她。但这里的风迎面吹来，柔和、湿润的露水、凉爽，吹过草地上的道路。哦，她喜欢这风！知更鸟在路边的冷杉树上困倦地啼叫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香脂的芳香。大型汽车在紫色的黄昏中呼啸而过——前往穆斯科卡的夏季游客潮已经开始——但瓦兰西并不羡慕车内的任何人。穆斯科卡的小屋可能很迷人，但在远处，在日落的天空中，在冷杉树的尖顶之间，她的蓝城堡高耸着。她像扫落叶一样抛开旧岁月和习惯与禁忌。她不会被它们缠住。

咆哮的亚伯尔破旧不堪的老房子位于离村庄约三英里处，就在”后面”的边缘，这是穆斯塔维斯湖周围稀疏居住的、丘陵的、树木繁茂的乡村的俗称。它必须承认，看起来并不像蓝城堡。

在亚伯尔·盖伊年轻和富足的日子里，这曾是一个足够舒适的地方，门上方有一个双关语的、拱形的标志——”A. Gay, 木匠”，新鲜而精美。现在它是一个褪色、凄凉的老地方，屋顶斑驳剥落，百叶窗斜挂着。亚伯尔似乎从不在自己家里做任何木匠活。它有一种倦怠的气息，仿佛厌倦了生活。它后面有一片逐渐减少的破旧、像老妇人般的老云杉林。西西曾经保持整洁美丽的花园现在已经荒芜。房子的两边是满是毛蕊花的田野。房后是一大片无用的荒地，长满了矮松树和云杉，这里那里有一片开花的野樱桃，一直延伸到两英里外米斯塔维斯湖岸边的一片林地。一条粗糙、岩石遍布、布满巨石的小路穿过它通向树林——一条充满讨厌却美丽的雏菊的小路。

咆哮的亚伯尔在门口迎接瓦兰西。

“你来了，”他难以置信地说。”我从没想过那群斯特林人会让你来。”

瓦兰西展示了她所有尖尖的牙齿，露出笑容。

“他们没法阻止我。”

“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勇气，”咆哮的亚伯尔钦佩地说。”看看她那漂亮的脚踝，”他补充道，一边退到一旁让她进入。

如果斯蒂克尔斯表姐听到这话，她会确信瓦兰西的世俗和永恒命运已被注定。但亚伯尔过时的献媚并不让瓦兰西担忧。此外，这是她一生中收到的第一个赞美。她有时怀疑自己是否有漂亮的脚踝，但从来没有人提过。在斯特林家族中，脚踝属于不可提及的事物。

咆哮的亚伯尔带她进入厨房，西西·盖伊躺在沙发上，呼吸急促，脸颊上有小小的鲜红斑点。瓦兰西多年未见塞西莉亚·盖伊。那时她是个如此漂亮的生物，一个娇小、花朵般的女孩，有着柔软的金发，清晰、几乎如蜡般的五官，和大大的、美丽的蓝眼睛。她对她的变化感到震惊。这可能是甜美的西西吗——这个可怜的小东西，看起来像一朵疲惫、破碎的花？她已经哭掉了眼中所有的美丽；它们看起来太大了——在她消瘦的脸上显得巨大。瓦兰西最后一次见到塞西莉亚·盖伊时，那些褪色的、可怜的眼睛曾是透明的、阴影般的蓝色池塘，闪烁着欢乐。对比是如此可怕，以至于瓦兰西自己的眼睛也充满了泪水。她跪在西西身边，将手臂环绕着她。

“西西亲爱的，我来照顾你了。我会和你在一起，直到——直到——只要你需要我。”

“哦！”西西将她瘦弱的手臂环绕在瓦兰西的脖子上。”哦——你会吗？一个人太孤独了。我能自己照顾自己——但太孤独了。有你这样的人在这里——会像——天堂一样。你过去一直对我那么好——很久以前。”

瓦兰西紧紧抱住西西。她突然感到幸福。这里有人需要她——有人她可以帮助的人。她不再是多余的人。旧事物已经过去；一切都变得新了。

“大多数事情都是注定好的，但有些事情纯粹是该死的运气，”咆哮的亚伯尔满足地说，在角落里抽着他的烟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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